res01_attpic_brief.jpg

  薩凡特和母親合影(1953)

瑪麗蓮·弗斯·薩凡特是雜誌專欄作家,專門回答各種讀者提問。這個不起眼的職業她幹了22年,但薩凡特並非普通人。30年前,10歲的薩凡特接受 了智商測試,答對了試卷上每個問題,測試結果說明她的智商高達228(普通人智商約為100),吉尼斯世界紀錄承認薩凡特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人。對於一個擁 有如此非凡智力的人而言,寫一個小小的雜誌專欄似乎是個奇怪的職業選擇,不少人指責她大材小用,浪費天賦。

  紐約第5大道上的大都會俱樂部是一幢極盡豪華建築,曼哈頓風格的典範。“不惜代價”,當銀行家J·P·摩根請以奢侈風格見長的設計師斯坦福·懷 特為他設計一座私人紳士俱樂部時據說曾提出這樣的要求。今年1月的某個傍晚,俱樂部猩紅色的地毯上只有稀稀落落的幾個人。時間還早,7點剛過。瑪麗蓮·弗 斯·薩凡特喜歡在此時光臨。

  薩凡特擁有世界上最高的智商,喜歡跳舞。幾年前,她和丈夫羅伯特·賈維克———賈維克人工心臟的發明人———愛上了跳舞。他們每個月光臨俱樂部 一次。如果到的時間夠早,兩個人可以享用整個舞廳。那個週一正是如此。房間內空蕩蕩,樂隊正在演奏《AnythingGoes》,一個樂呵呵的老頭剛被舞 伴領下場。整個舞池都是薩凡特和賈維克的,他們可以盡情地跳狐步舞。兩人60歲出頭,但仍然保持著完美的身材。她的步伐精准,他的動作似乎略顯魯莽。舞池 裡慢慢擠滿了人,衣冠楚楚的伴侶們像擠在鍋裡的餃子,小心翼翼地移動著。薩凡特夫婦回到他們的桌子旁邊。“這就是典型的社交場合”,62歲的薩凡特說, “但我們不習慣。”幾分鐘後,一位表情嚴肅的男子正好在他們前方做出一串滑稽動作,兩人禁不住大笑起來。又過了片刻,兩人坐計程車回到位於市中心的寓所。 “過去,我們跳得更多。”薩凡特離開時說,“然後我們就回辦公室工作。”

  薩凡特———這是她的真實姓氏,巧合的是,Savant在英語中有“天才、專家”的意思,是瑪麗蓮母親的娘家姓———於上世紀80年代中期突然 出名。1985年吉尼斯世界紀錄承認她正確回答了斯坦福-比奈智商測驗的全部試題,測試結果顯示她的智力年齡相當於22歲成年人,智商高達228.而參加 測試時,薩凡特只有10歲,還是在密蘇裡聖路易斯讀書的小女孩。

  這一世界紀錄出版後,薩凡特一夜成名,她的生活從此改變。她出現在電視上,報紙雜誌上。她未來的丈夫賈維克乘坐飛機時在一本雜誌的封面看到這個 女孩,決定找到她,請她和他交往。《Parade》週刊邀請她主持一個讀者問答專欄,名叫“向瑪麗蓮提問”,後來這個專欄被全美400多份報紙轉載。22 年來,薩凡特碰到過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讀者提問。比如,“雲雀到底有多快樂?”“我妻子每天用吹風機吹頭髮,噪音不會傷害她的耳朵嗎?”在這個過程中,她 成為備受爭議的矛盾人物。在她的粉絲、忠實讀者和其他高智商的同伴看來,她是一個致力於解決各種問題的天才。在另一些人看來,她把才能浪費在瑣碎無謂的小 事上;更有甚者認為,高智商不能證明任何事情,薩凡特就是活生生的例證。無論如何,她的名字深刻留在了人們的頭腦中。1999年,薩凡特像其他許多美國名 人一樣成為動畫片《辛普森》中的一個角色。她是斯普林菲爾德門薩協會(高智商者組織)的成員,她的同伴包括好萊塢女星吉娜·大衛斯(《精靈鼠小弟》中母親 的飾演者)。

  在交談時,薩凡特從不用華麗的詞藻。她看上去絕對普通。“人們期望我像一本會走路的百科全書,或是人體計算器。”她說,“或者他們期望我與眾不 同,滿口深奧的道理,甚至擁有超凡能力,但我完全不是別人想的那樣。”事實上,她說話和她寫專欄一樣清晰、精確,似乎惟恐被人誤解。談話時她提到童年時從 聖路易斯她家的房子可以看到恒星,她說,“和紐約不同,這裡只能看到金星。”然後,她停頓了一下糾正說,“抱歉,金星並非恒星。”薩凡特的淵博學識是不容 置疑的,她寫了許多本書,包括幾部戲劇。然而在談到文學時,她顯得小心翼翼,惟恐被人認為狂妄自負。談到作家,她說她喜歡普魯斯特勝過喬伊絲,但又不忘補 充說,“喬伊絲在《尤利西斯》中有許多不錯的細節描寫。”

  這種溫和的性格掩蓋了她罕見的頭腦。但不可否認的是,薩凡特絕不是騙子。她的智商經過反復測試。當我問到她的頭腦是如何解決問題的,她回答: “我的最初思想也許算不上思考,而更像一種感覺,一種概覽……有點兒像打仗時的決策。我會考慮各條戰線,各個方面,哪個地方至關重要,哪裡需要什麼樣的後 勤補給……”賈維克說,薩凡特的天賦在於,她能非常冷靜地處理問題,對於答案她似乎沒有普通人的期待或恐懼。薩凡特寫專欄的雜誌《Par-ade》的主編 沃爾特·安德森和他雇傭的這位聰明的專欄作家早已成為親密老友。他認為薩凡特是個天才,像其他天才一樣,她的思維方式是無法為常人所解釋的。“瑪麗蓮就是 厲害,”他說,“她的反應非常敏捷。如果光或電以每秒鐘18.6萬英里的速度旅行,那麼你想大腦中神經元反應的速度是多少?她知道你的每個問題的答案,在 你說完問題之前,她就知道了。”

  正因為如此,許多人無法理解,薩凡特為什麼沒有更高的理想更遠大的抱負。1995年,俄勒岡州波特蘭市的軟體工程師赫伯·維納設立了一個網站, 名字叫“瑪麗蓮錯了!”,目標就是查找糾正薩凡特專欄中的錯誤。他說,薩凡特擁有遠遠超過常人的非凡智商,但這不意味著人們必須無條件接受她的所有答案。 但是真正讓他不滿的是,她竟然會滿足於寫一個小小的專欄。“看巴拉克·奧巴馬,看他是如何發揮自己的智慧的,”他說,“最無法讓我理解的是,她整天回答一 些瑣碎的問題,解決一些無關緊要的小謎題,這些雞毛蒜皮的知識任何人都可以在圖書館或者互聯網上找到答案。她為什麼不把智慧用來解決更複雜更重要的問 題。”

  抱怨歸抱怨,維納並沒有掩飾對薩凡特的尊敬,正如他在網站上所說:“瑪麗蓮遠比我聰明,至少按照標準智商測試來衡量。”但是,在更多人看來,薩 凡特和她的職業只是兩個反面例證,說明所謂智商測驗並不準確客觀。關於智商測驗準確性的爭論持續了10年之久。其間,連吉尼斯世界紀錄大全的出版商也做出 讓步,聲稱智商測試不夠統一可靠,無法簡單地根據測試結果判斷世界最聰明的人。因此薩凡特的紀錄將永遠無人打破,或者一開始就沒有打破的價值,要怎麼看取 決於個人觀點。

  人類很早就熱衷智力攀比。在中國,西周時期(西元前1046年至西元前771年),官員的選拔依據“6技”,技能測試包括算數、箭術、馬術、音 樂、寫作和禮儀。然而,直到19世紀,隨著達爾文理論的普及,人們才想到要設計一種統一客觀的測試智力的方法。如果說查理斯·達爾文是現代生物學之父,那 麼現代智商測驗之父就是他的表弟法蘭西斯·高爾頓———統計學家、博學家兼優生學創始人。1884年,高爾頓在倫敦國際健康博覽會上建立“人體測量實驗 室”,測量了9000多名男女自願者的身體指標,測試項目包括反應時間、視力、顏色敏感度、手穩定性等等,試圖找到身體和思想能力之間的聯繫。

  在尋找天才的過程中,高爾頓沒能制定一套切實可行的智力測試標準。這一任務被留給法國心理學家阿爾弗雷德·比奈和他的學生維克多·亨利。比奈受 命調查了大量的城市貧民區兒童,試圖判斷他們究竟是天生愚笨還是後天缺乏教育。他於1904年設計的測試題———測量包括記憶力、單詞量等30多個指標 ———為現代智商測驗奠定了標準。1916年,斯坦福大學心理學教授路易斯·特曼修改擴充了比奈的試題,創造斯坦福-比奈智商試題,沿用至今。雖然特曼的 思想比同時代其他學者更為溫和,無奈受時代所限,他依然信奉社會達爾文主義(社會達爾文主義認為社會可以和生物有機體相比擬。自然界“食物鏈”現象提出 “弱肉強食,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觀點也可用於解釋社會現象。這種思想常被利用來強調人種差別和階級存在的合理性以及戰爭不可避免等。曾被其擁護者用來 為社會不平等、種族主義和帝國主義正名。)1930年,美國24個州強制推行絕育法,特曼希望自己的智力測試法能被用於實踐。他在1919年寫道,“這 (智商測驗)將最終用於阻止低能者的繁殖。”

  此後,智商測驗備受爭議。二戰期間,在美國,超過900萬名男子經過各種形式的智力測試。智力測驗風行一時,但爭議不斷,最大的疑問是,它到底 能證明什麼?兒童智力測驗、大學招生用的SAT邏輯測試、公司招聘用的心理計量測試也許是為了發掘有能力的個人,但在更廣泛的意義上,它們加深了已經存在 的社會差距。不同性別、種族的智商測試差異導致了關於平等、偏見和權力的爭論:該由誰來定義智力?誰設計了測試題?在美國,各種各樣關於智商測驗的爭論最 終都會被引向一個問題:白人和黑人的智商測試差距。

  1994年,心理學家理查·赫恩斯坦和保守派政治科學家查理斯·莫里出版《貝爾曲線》一書,引發最近一次關於智商的激烈爭論。赫恩斯坦和莫里 認為智商測驗分數是社會成功程度的優良指示器,並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我們的基因。這就暗示了,社會不平等是不可避免的公正的;城市黑人貧民區的“智力低下 階級”生孩子太多。該書大有為優生學平反的趨勢。“莫里先生儘管抗議抱怨,”《紐約時報》專欄作家鮑伯·赫伯特寫道,“他的書其實和委婉地辱駡他人為‘黑 鬼’沒有區別。”

  在激烈的政治爭論下是一門並不完善的科學。在《貝爾曲線》爭議後,美國心理學協會組成的特別小組結論認為,兒童智力測驗成績能在一定程度上判斷其未來學業成績,誤差不超過25%,換句話說比胡亂猜測稍微準確一點兒。

  智力測驗能真正衡量的東西和我們對它的期待存在巨大差距。“如果你告訴一個人他在某個年齡的智商,他可能一輩子都會記得。”劍橋大學心理測驗學 中心主任約翰·拉斯特教授說,“這就像是星座圖。”拉斯特說,在西方語言和文化中,“智慧”是個戴著光環的崇高概念,它和我們回答一堆邏輯問題的正確比例 有巨大差別。但是,在缺乏其他更好判斷方法的情況下,人們無法不重視智商。雖然不能說智力測驗分數毫無用處,但如果期望從中挖掘出更多答案則註定徒勞。

  毛病出在兩個方面:我們好像輕信的病人,過分相信測試結果;而醫生們又過分理論化。“智力測驗的目的從來不是檢測我們解決問題的能力,”拉斯特 說,“有部分人認為,高智商者更先進、進化得更高級、更接近完美人類,或者說更接近上帝。但事實上,智力測驗只能得到一堆問題的答案。”

  高智商者們成立了眾多協會和組織,它們無一能夠證明這世界上存在一種高於普通人的優越物種。最著名的高智商者組織門薩國際(成員智商高於 148)1946年成立於英國,有著高尚的夢想———它的創始人羅蘭德·波瑞爾希望網羅天下優秀頭腦,用於改進社會。事實上,這一類烏托邦式的組織往往退 化成無法適應社會者的避難所。高智商者協會ISPE的主席派翠克·奧西告訴我說。“擁有高認知能力既是福也是禍。”距離100的智商平均值越遠,一個人 越可能被孤立。“如果你的智商為160,甚至更高,”奧西解釋說,“那麼你可能只能和1%的人找到共同話題。”在ISPE的600多名成員(智商全部在 150左右,甚至更高)大多有過在社交上被排擠孤立的經歷。此外,找到發揮自己能力的管道也是一種挑戰。“聰明是件好事,遙遙領先的感覺不錯,但如果卓爾 不群到了一定程度,你將變得不可信任:你會變成人們口中的書呆子、怪物。”他說,“在社交上必然存在缺陷。”

  在紐約採訪瑪麗蓮·弗斯·薩凡特時,我還拜會了一個叫羅恩·豪伊芙琳的人。豪伊芙琳比薩凡特大兩歲,同樣來自聖路易斯市,擁有190的高智商, 但此外似乎找不到任何過人之處。他住在離薩凡特家幾個街區外的一家自助洗衣店的樓上。他自稱自由職業者。我們在溫蒂速食店見面。每天下午他在此寫他的哲學 論述的最後章節。他計畫自己出錢出版這本書。書名長而拗口,叫《範疇百科全書:範疇理論和哲學的統一範例》。

  餐後我們慢慢走回豪伊芙琳的公寓。他由於視網膜反復脫落,眼睛幾乎完全瞎了———我問他,高智商給他帶來了什麼。他說,測試結果讓他獲得了一定 的自信,但他也因此被主流教育所排斥。在他看來,智力測驗更客觀,因而比傳統的依靠教師教授的主觀教育更可靠。“我可不想讓一些冷血的怪物扭曲我的思 想。”他說。

  豪伊芙琳是各種心理測試的愛好者。他給我看了他的一個性格測試的結果。圖表上,長短不齊的橫軸線表示各種個性的極端程度。比如警惕性、從容度等 等。在戲劇性一欄上數據為“零”。“所以我從不寫小說,因為我沒有戲劇細胞。”豪伊芙琳解釋說。我反駁說,人的性格特徵錯綜複雜,相互影響,恐怕很難通過 幾個簡單問題反映出來。豪伊芙琳禮貌地暗示說,我會這麼想也許是因為我太多疑,或者太害怕,或者二者兼有。“你為什麼認為個性不能被測試?”他問我,“複 雜並不意味著不能嘗試找到答案。它是一種模式。即使人的個性也只是種種模式,不對嗎?就好像海洋中的波浪。你可以通過研究流體力學弄明白波浪的起起落落。 對人類也是一樣。”幾天後,在一封電子郵件中,豪伊芙琳用另一種方式解釋了他對心理測試的興趣:“我極度害羞,不能不去想,到底哪裡出錯了。”

  瞭解這一切後,我突然很想知道瑪麗蓮·弗斯·薩凡特的高智商對她意味著什麼,是優勢還是負擔?劍橋大學教授約翰·拉斯特說,要在智力測驗中獲得 高分,頭腦必須具備非常特徵。首先是“硬體的優勢”,硬體至關重要,但在極端情況下卻有害,一個典型的例子是,許多高智商者同時也患有阿斯伯格綜合症(一 種輕微自閉症)。其次,要有高智商必須能力廣泛。智商測驗衡量各類思考能力(比如邏輯、語言、數學、記憶等等),而大多數人僅擅長某一個類型。因此,從本 質上說,超常的高智商說明大腦發育相當平均,反而沒有特長。用拉斯特的話說,這就像是“掌握了太多東西,找不到重點。”

  然而,就薩凡特而言,她的追求正是知識的廣博。她談到自己的工作時說,“由於廣泛閱讀各種題材和類型的書籍,我的資訊極度膨脹,但全都是膚淺的 知識,無一精深。”一天下午,我們在她的辦公室見面。她的辦公桌上擺放了3個電腦顯示器,窗外可以看到高高矮矮的建築物屋頂,遠處是蜿蜒的哈德遜河。在這 間俯瞰曼哈頓的50層樓辦公室,薩凡特每天回答200至300個讀者提問。提問內容五花八門,從個人生活到幾何代數,無所不包。“我似乎能聽到每個人的 話,我是說站在這個制高點。”她說,“我很喜歡窗外的風景。很難用言語表達,我感覺從這裡能夠洞悉人生,其中別有樂趣。”

  她用了很長時間才走到今天。薩凡特1946年出生於聖路易斯市,原名瑪麗蓮·馬希。她的父母約瑟夫·馬希和瑪麗安娜·弗斯·薩凡特分別是德國和 義大利移民。夫婦倆在城裡的藍領居住區經營一間酒吧兼烤肉店。薩凡特描繪自己的童年———事實上是她人生的前半部分———好像是在講述別人的生活,給人一 種距離感。她講述她的父母試圖把她和兩個哥哥養成地道的美國人。“小時候,我記得總聽他們在家裡用蹩腳的語法講支離破碎的英語。聽上去非常有趣。你知道, 他們已經盡力了。”她提醒我不要過多分析她的出生和過去。“人們通常過分注重這種背景性的東西,我覺得很有趣,”薩凡特說,“在我看來這有點兒奇怪,因為 那就像是黑暗年代,另一個年代,仿佛屬於另外一個人。”

  在學校,她的天才很快展露出來。7、8、9歲時參加智力測驗都得到最高分。10歲時,薩凡特參加斯坦福-比奈智商測試,獲得滿分。來自當地校董 會的一位心理學家說,他還從未見過這樣的事情。但在薩凡特看來,這沒有什麼奇怪的。“這根本就不是什麼新聞,”她說,“我覺得很正常。”她的校長卻深受震 動。把她從班上找出來,特許她在校長辦公室學習。於是開始了她人生中古怪的一章。她成為學校少數可以看到其他學生智商分數的人。她養成了一種特別愛好:找 出和真人匹配的智商分數。“我和他們說話,然後猜測他們的智商分數,再去校長辦公室找出試卷檢查猜測是否正確,”她回憶說,“我慢慢地變得精於此道。”

  16歲時,薩凡特結束了幸福的學生生活。她結婚了。像她母親一樣早婚。很快參加家族生意,那時已經從酒吧發展成為連鎖乾洗店。她說,“那是一段 漫長,漫長的時光。”我問她什麼時候才意識到自己不屬於這樣的生活。她回答說,“你必須明白我的環境,我根本不瞭解外面發生的事情。”除了在城裡的大學聽 過幾堂課,未滿20歲的薩凡特徹底告別正式教育。她生下兩個孩子,20多歲時離婚又再婚。與此同時,她和兩個哥哥及父親把乾洗店發展到了40家,還有一家 出售乾洗設備的公司。她參加了門薩國際。她說是為了更好教育孩子。但大多數時間,薩凡特忙著管理家族生意的帳目。“我是家裡最可靠的一個,”她說,“需要 公正評判的時候,大家都來找我。”

  第二次婚姻失敗後,35歲的薩凡特才開始考慮離開聖路易斯。她決定成為劇作家。她存了一些錢,在紐約租了公寓。父親去世後,她永遠離開了聖路易斯。

  她三言兩語代過初到紐約的經歷。她說,“不過是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乏善可陳。”但這是她人生中的關鍵時期———1983年到1985年,她從 乾洗店業主一躍成為世界上最聰明的人。據羅恩·豪伊芙琳回憶,她那時參加了好幾個高智商者組織。“她希望成為作家,這我也知道。”他說。現在,薩凡特刻意 遠離這個聰明人的世界,但在當時她很想知道高智商能夠給她什麼樣的幫助。她說她不知道自己童年時代測試結果是怎麼被送交吉尼斯委員會的。波士頓律師安德 魯·尤金多爾夫說,這個點子誕生於1983年的一個晚餐會。尤金多爾夫想寫一本關於高智商協會的書,他記得自己向薩凡特提了幾個寫書的點子,建議協會把她 的智商分數寄給吉尼斯紀錄評審委員會,借此成名。“她只是又一個來紐約闖蕩的人。”他告訴我說,“她的智商使她與眾不同,我記得我們當時討論‘要如何加以 利用?’其實利用的東西只要夠特別,具體是什麼並不重要。譬如她的皮膚是綠色,我們可以宣傳說,她是世界上唯一的綠皮膚的人。”1983年7月25日,尤 金多爾夫代表薩凡特給吉尼斯委員會寫信。1985年,她的智商得到承認,比前紀錄保持者高了31分。第二年,她開始為《Parade》雜誌寫專欄。

  此後她的生活就一直圍繞問題旋轉。一個接一個的問題。《Parade》的同事沃爾特·安德森回憶說,在雞尾酒會上,人們總是包圍著薩凡特問各種 謎語和數學難題。她總是一一作答。“從她還是小姑娘時,就開始回答各種問題,”他解釋說。這些邏輯問題似乎都難不倒薩凡特。在類似場合她總是所向披靡。那 麼多年過去,安德森仍然對薩凡特的下一個回答充滿興趣。他甚至相信,她對金融危機的瞭解超過我們其他所有人。“你知道,過去25年,有人對瑪麗蓮胡說八 道,妄加指責。”採訪即將結束時他說,“一些作家想顯示自己有多麼聰明。但真正的問題是,我們應該問她什麼樣的問題?我們應該重視她。如果說有人鄙視她的 工作無足輕重,那是因為人們問的問題雞毛蒜皮。”

  只有一個問題似乎不能問薩凡特,憑藉超人的大腦,她還能幹出什麼成績?但這個問題似乎不得要領。第一次見面時,我告訴她,我一直認為,智力僅僅 是一個工具。在那個霧濛濛的下午,當我們告別時,她糾正我說,“我猜你也許是對的。但我認為它似乎也是人性的一部分,或者說人的一種素質,未必要用它達到 或獲得什麼……它可能只是你的一部分。在我看來這樣就夠了。”文:SamKnight

  蒙提霍爾悖論

  上世紀90年代初,瑪麗蓮·弗斯·薩凡特因為回答“蒙提霍爾悖論”而臭名遠揚。蒙提霍爾問題,亦稱為蒙特霍問題或三門問題(英 文:MontyHallprob-lem),是一個源自博弈論的數學遊戲問題,大致出自美國的電視遊戲節目Let‘sMakeaDeal.問題的名字來自 該節目的主持人蒙提·霍爾(MontyHall)。這個遊戲的玩法是:參賽者會看見三扇關閉了的門,其中一扇的後面有一輛汽車,選中後面有車的那扇門就可 以贏得該汽車,而另外兩扇門後面則各藏有一隻山羊。當參賽者選定了一扇門(假設是1號門),但未去開啟它的時候,節目主持人會開啟剩下兩扇門的其中一扇 (假設是3號門),露出其中一隻山羊。主持人其後會問參賽者要不要換另一扇仍然關上的門(2號門)。1990年9月9日,一位叫克雷格·維特克的讀者寫信 給薩凡特問:換2號門會否增加參賽者贏得汽車的幾率?

  薩凡特回答說,換一扇門中獎幾率更高。這一回答引起強烈反應。成千上萬封抱怨信接踵而至。抗議者不乏數學老師和學者。一位來自佛羅里達大學的讀 者說,“這個國家已經有太多數學盲,我們不需要世界最高智商者製造更多這樣的傻瓜。可恥!”另一位讀者辱駡說,“你就是一頭山羊!”美國海軍研究學院一位 叫埃弗里特·哈曼的讀者寫道,“你犯了個錯誤,但往好的方面看,如果錯的是那些理科博士,那這個國家就麻煩了。”

  但是,薩凡特並沒有錯。最終,她用了4個專欄解釋,讓一個班的小孩在課堂上親自試驗,又經過幾百篇新聞報導後,終於讓她的讀者相信她是正確的。“那真是有趣,我特別喜歡看那些尖酸刻薄的抗議信,”她說,“那些大膽到厚顏無恥的人!我是真愛他們。”

  解決這個問題的關鍵是主持人,他總是會挑後面沒有獎品的門。根據對這個遊戲結果的統計,那些選擇換門的玩家獲勝得獎的幾率是沒有選擇換門者的兩 倍。薩凡特在第3篇專欄中解釋說:“當你第一次從3扇門中選擇1號門時,該門後有汽車的可能性為1/3,而另外兩扇門後有獎的可能性為2/3.但此時,主 持人出場,給你提供一條新線索。如果獎品在2號門後,主持人會開3號給你看,如果獎品在3號門後,他則會開2號門。因此,如果你選擇換門,那麼假如獎品在 2號或3號門後你都將獲勝。但如果你不換門,只有當獎品在1號門後時才能獲勝。”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Hook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4) 人氣()